奶奶早就发现了怀言整日魂不守舍,似乎有心事的样子,总在试图问怀言发生了什么事,但怀言总是立马笑笑:

“奶奶你多心啦。我要是有什么事,瞒着世界也不瞒着你和妈妈。”

一天下午奶奶回来买了些菜,见怀言在院子里呆坐着手里捧着一本书,眼光却停在院墙上,一动不动。

“小言!快来帮我把鱼拿去洗了!”

奶奶担心怀言,故意打断他,不希望看到他这样若有所思的难受样子。

“你自己洗不行啊!我不喜欢吃鱼!你买鱼干什么呀!”

怀言很不高兴被奶奶打断了,他心里正因为失恋难受,把书往桌上一拍,站起来往屋里走,边走边嘟哝:“我看会儿书都不行吗?就知道叫我干这干那……”

奶奶没敢多说什么,怀言从奶奶手里夺过鱼,就去烧开水。

怀言把刚剖过的鱼放盆里,提过开水壶就往鱼身上淋,鱼突然蹦哒了几下,怀言被溅了一脸水。

他立马就发脾气了,哐地一声连盆带鱼摔进洗碗槽里,出了厨房坐在了客厅沙发上。

奶奶在外面择菜,听到屋里怀言吼叫:“烫死我了,我不洗了!”进屋看到洗碗槽里被烫坏的鱼,气不打一处来:“你故意倒开水?我看你是一天太闲了玩得皮发痒吧?”说着习惯性地举起锅铲,站在厨房门口。

哪知怀言立马站了起来,面红耳赤地吼道:“我又没洗过!我怎么知道开水要把鱼烫坏!还溅了我一脸开水!你打我啊!你还当我是个小孩子呢!”

怀言激动地吼着,又怕奶奶真打他,边说着就上楼去,狠狠摔上了门。坐下怀言就哭了,他凶了奶奶。

奶奶不知道怀言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,她老了,身子骨不够硬朗,也打不动怀言了。这让她想起了怀言的父亲:

怀言父亲从小都是个乖孩子,脾气温和。

可高中的时候,他就性情大变了,经常在家里大吼大叫,丈夫又患有头风,经常被怀言父亲气得要卧床好几日。虽然儿子十七八岁了,但那时候没少打过他。如今怀言读高中了,奶奶越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他父亲的影子,不过奶奶认为青春期的孩子叛逆正常,怀言也一样。

毕业之后怀言的父亲被分配到了家乡所在的镇里当了一名语文老师。

他时常深夜里很晚才睡去,奶奶见儿子才二十三岁头上就已经有了白发,时常担心儿子,嘱咐他少熬夜,可怀言父亲说,有许多课程需要备课,有很多作业要改。奶奶只能心疼。

直到怀言父亲认识了怀言的妈妈,那段时间是家里最和谐美好的的日子了,儿子经常带着女朋友来家里吃饭,亲密的婆媳关系也在那时候建立起来,根深蒂固。

他们相爱了两年,二十六岁时结婚了,二十七岁生了怀言。

从怀言妈妈怀着怀言的那一年开始,家里总是战火连天,怀言的父亲和母亲没日没夜地吵着,冷战着。怀言的爷爷在那一年头风复发去世了。

奶奶想到这里没再继续想了,过往的一幕幕曾让她好几年里都感到痛苦,所以在那几年奶奶总是忙着家务,忙着打麻将,一刻也不闲着,如今养成了习惯,也好,老来有个消遣。

年纪大了,受不得伤痛的折磨,不如健忘一点,过好未来的每一天,颐养天年。

怀言心里暗悔,想起奶奶年近七十,虽然很凶,但在家里像个佣人一般任劳任怨,对自己无微不至,妈妈一个人受苦受累撑起一个家,而自己却那么任性,甚至会因为一点小事情和奶奶吵架。想着想着很是于心不忍,此时一个在感情里路过的荀语迟又算得上什么呢?自己真是太幼稚了。

做好饭奶奶上楼敲门,问怀言:“要不要吃饭啊,不吃我可倒给隔壁那条狗了”。

怀言早就闻到饭菜的香味了,饿得饥肠辘辘。听到奶奶语气轻松,立马开门,满脸堆笑:

“要吃啊,不吃的话饿瘦了奶奶你要心疼嘛。”

“真是帮你妈养了头好吃懒做的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