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我像看个智障,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。今天我终于觉得我在她眼里是个普通人类了。你不懂……”许见悠比划着组织语句道。

&ep;&ep;“比之许岳遥如何?”

&ep;&ep;许见悠想了一下,道:“不一样的,老师在学问一道其实不太擅长,她教的是做人做事的本事。而我导,她是天才,天才眼里是看不见凡人的,在她面前我仿佛面对的是浩瀚星海,只会觉得自己渺小。”

&ep;&ep;“但你好像很兴奋?”

&ep;&ep;“是啊。你想,渺小也就意味着天地广阔。这个世界是多么大啊,哪里都能去哪里都能走,多好啊。”她停在树荫下,转身面对着卫载,道,“阿载,这次我们有的选。”

&ep;&ep;卫载心中一动,便也觉得清风舒爽,花红柳绿,旁日里平平无奇的景都明亮了几分。是啊,多好啊。

&ep;&ep;剩下的半个学期转瞬而过,寒假里许见悠有个调研课题,被导师带着下乡去。她本还担心卫载离不开熠阳,忧心忡忡了好几日,结果倒是很顺利。卫载被带着去了人流如织的高铁站,坐了时速250千米的高速列车,看了现代化的农田和村庄,听了她们跟农民跟干部的访谈,见识了什么叫社会主义新农村。

&ep;&ep;她在温暖的大棚里走过,手指从蓬勃的作物上头拂过,像是一阵风掠过,作物轻轻晃了晃,似在向她作揖。

&ep;&ep;她突然就体会到了许见悠所说的渺小。千年长河,沧海桑田,她和她的徽陵如同一个锚点,定死在那里,不曾锈蚀不曾迷失,她一直排斥逃避的东西成了她最后的注脚。但当她站到这里的时候,她只觉得一切都消失了,她不是什么帝王不是什么君主,她只是这天地间最为渺小的一个人,一个站在土地里,沾了一身农家烟火气息,满怀期待地拂过茁壮生长的作物,被喜悦和希望满满包裹的一个人。

&ep;&ep;真好啊,真好。

&ep;&ep;调研结束就已经接近过年了,她们回了一趟熠阳,特意去徽陵祭了一回她们的友人。她们买了几瓶好酒,挨个墓找过去,将酒浇在坟前,与每个人说话,讲过去讲现在,有说有笑。那一日天气好极了,晴空万里,阳光温暖,偶有微风吹拂而过,树梢沙沙作响,像是应答也像是招手。

&ep;&ep;“走吧,带你回家。”

&ep;&ep;许见悠的家在熠阳偏南一点的地方,普通的工薪阶层,父母恩爱家庭和睦,许见悠很珍视这一世的亲人缘分。卫载有点紧张。许见悠啼笑皆非:“他们又看不见你。”

&ep;&ep;走出火车站,大街小巷已都是过年的气氛,很热闹很喜庆,公交车上都是喜气洋洋,司机还在哼恭喜发财。她们同样被这氛围渲染地快活起来,这是她们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呢。

&ep;&ep;许见悠在家门口停下来,掏出钥匙开门,屋里暖融融,她把行李箱提进来,卫载拘谨地跟在她身边,她一边换鞋一边喊:“妈?”

&ep;&ep;她妈妈正端着汤从厨房出来:“回来啦?路上……咦?你身边这位是?哎呀,你这孩子,带朋友回来也不说一声,妈妈该多做几个菜的……快进来呀……”

&ep;&ep;新年的钟声敲响,一切都刚刚开始。

&ep;&ep;(正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