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血如雨下,周遭只剩下凛冽风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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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p;&ep;三重天下,东陆。

&ep;&ep;杏花里是上虞国樵县所属的一处村落,依山傍水,里中八十户以耕织为生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向来太平安宁。

&ep;&ep;春日阳光正好,杏花里外,石桥横亘在两丈宽的水面,水声潺潺,澄明得可以看清河底被冲刷得圆润的鹅卵石。

&ep;&ep;河边不远处的草叶染上了血迹,循着血迹向前,只见少女倒在地面,裙裳已经被血染得看不清原本的颜色,身上更是有不计其数的伤口,处处深可见骨。

&ep;&ep;苍白面容为血污掩盖,她紧阖着双眼,日光下,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。

&ep;&ep;“少爷,这儿有个人呢!”

&ep;&ep;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有人自远处行来,小侍女声音软糯,着一身鹅黄衣裙,正是豆蔻年纪。

&ep;&ep;“她好像快死了。”那双杏眼眨了眨,小侍女又道。

&ep;&ep;被她唤作少爷的少年不过十六七年纪,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月白布衣,腰间佩玉色泽黯淡,看起来并不值什么钱。

&ep;&ep;听了侍女的话,景弈瞥了一眼远处生死不知的人,随即冷淡地收回目光:“这世上快死的人,太多了。”

&ep;&ep;语气毫无起伏。

&ep;&ep;说话间,他踏上石桥,没有再看那濒死的少女一眼。

&ep;&ep;闻言,侍女脸上现出两个小小梨涡,神态无邪:“少爷说得是呢。”

&ep;&ep;她蹦蹦跳跳地跟在少年身后,跟随在他身后走入杏花里中。

&ep;&ep;这世上快死的人那么多,也不少这一个,何况还是个没什么用的人。

&ep;&ep;脚步声远去,石桥周遭重归平静,只听得流水淙淙,许久都未见再有人来往。

&ep;&ep;日头渐渐偏斜,金乌西沉,黄昏时分,杏花里上方升起缕缕炊烟。

&ep;&ep;陈云起背着一捆柴自山上走下,少年肤色黝黑,嘴唇紧紧抿着,看上去木讷又寡言。

&ep;&ep;重伤的少女倒在他归家的必经之路上,少年在三丈外停住脚步,唇角抿得更紧。

&ep;&ep;杏花里少有外人前来,这少女身负重伤,又突兀出现在此,只怕背后牵扯不小。若不想卷入麻烦,最好的做法就是视而不见。

&ep;&ep;只是……

&ep;&ep;陈云起在原地犹豫片刻,终于还是上前,蹲身探了探少女鼻息。

&ep;&ep;虽然微弱,但的确还有所起伏。

&ep;&ep;伤得这样重,竟然还留了一口气?陈云起眼中闪过意外之色。

&ep;&ep;她还活着。

&ep;&ep;陈云起沉默地看着少女,她紧闭着双眼,鲜血污了大半张脸,让人暂时辨不清容颜,看上去年纪像在十四五间。

&ep;&ep;陈云起不喜欢麻烦,他清楚,自己不过是个凡人,一个什么都不会,只能靠砍柴勉强温饱的凡人,最好不要招惹上麻烦。

&ep;&ep;但……

&ep;&ep;他低头看着少女,忍不住想,如果吱吱还活着,现在也该是这个年纪了。

&ep;&ep;于是在犹豫之后,陈云起还是抬手将满身血污的少女抱起,踏上了石桥。

&ep;&ep;鲜血滴落,少女指尖几不可见地动了动。

&ep;&ep;纤长睫羽微颤,夕阳的余晖落入眼眸,她想,自己原来还没死啊。

&ep;&ep;哪怕为姬重明一箭毁去仙骨,堕仙台的罡风还是未能湮灭她的神魂。

&ep;&ep;只是这具躯壳已近强弩之末,为存得一息,不得不恢复幼时模样,羸弱不堪。

&ep;&ep;但不论如何,她还是活了下来。

&ep;&ep;混沌中,少女缓缓勾起了一抹笑,她阖上眼,意识再度归于黑暗。

&ep;&ep;第二章

&ep;&ep;黄昏时分,杏花里中劳碌整日的乡民也一一归家,见陈云起抱着浑身染血的少女走来,目光中都难掩好奇。

&ep;&ep;不过虽是好奇,也并没有人开口询问。

&ep;&ep;杏花里八十户乡民多姓吴,而陈云起一家是十多年前搬来杏花里的外乡人,在父母和幼妹相继去世,陈家便只剩下陈云起一人。

&ep;&ep;他是个木讷寡言的性子,即便在此住了十多年,与里中乡民依旧关系泛泛。

&ep;&ep;穿过石板路,只见水井旁那棵杏树枝繁叶茂,有遮天蔽日之态,花期将至,杏枝上已经结出花芽。水井周围不时有人提着木桶来往,杏花里八十户人家吃水多赖这口水井。

&ep;&ep;正对着杏树的竹屋外晒了各色药材,这是杏花里唯一的药铺,坐馆的大夫半路出家,医术实在谈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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