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氏用手轻轻摩挲怀里的女儿的背,觉得自己的女儿都十一岁,还像个小孩。人家的孩子像她这样大小已经是端端正正一个淑女,哪像她。憨憨的女儿,沉重的身子压在自己的身上。张氏其实很享受女儿趴在自己的怀里,过两年可能就不会有这样的情景了,长大就嫁人。仿佛昨天还是一个婴儿,现在就到谈婚论嫁。

“舜、舜发于——畎亩之中,傅说举于版筑之间,胶鬲举于鱼-----盐之中,管夷吾举于士,孙叔敖举于海,百里奚举于市。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劳其------筋骨,饿其体肤,空乏其身----------”

张氏听着女儿口中喃喃地说着这些,这丫头连睡觉都在记挂自己的功课。

如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,就要必先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,空乏其身。那么就不要降在我的女儿身上,我只希望蓁蓁一生平安喜乐,无忧无愁,无灾无难,无惊无险,到儿孙满堂,安享天年。

蓁蓁要做秦二公子,逆世间礼法。这世间哪个女孩妇人不是遵守女戒?遵循三从四德的?打理内宅的?侍候公婆的?蓁蓁走得是一条孤路,也是一条绝路。

离经叛道与众不同都是痛苦的,自己的丈夫就是一个例子了,或许他太孤独了,想培养一个和他一样离经叛道的人来陪他。倒是苦了自己的女儿,选择这条路。

张氏心里想到这些,脑海里有一种强烈的声音: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去接什么大任,不需要。这些是男人做的事,不能让自己女儿去受这样的苦,不能让自己的丈夫纵容女儿胡来。回去后一定要和自己的丈夫商量一下,让蓁蓁做回秦家嫡出小姐,出身高贵的伯府小姐。做什么劳什子的秦二公子,整天和哪些男人混在一起,成何体统,还受苦受累。将来还要和他们一起上战场,和别的男人厮杀。

这不行,这和打几下手板是不同的,那是真正地和男人们的你死我活。蓁蓁出身在忠义伯府,人口简单。没有和堂兄弟姐妹一起,父亲没有姨娘小妾。自己的女儿连内宅的弯弯道道都没有接触过,更不用说还要和那些更厉害的男人争权夺利了。又是女儿身,天生就没有男人的优势。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,绝对不能,不能。

此时,张氏是下了死决心的,一定要把女儿抢过来。在自己的身边,没有事,看看账本,吟诗作对,和闺中密友享受人生。

想到闺中密友这件事,张氏忽然认为:是不是因为蓁蓁家里没有什么姐妹,才跟着哥哥,父亲,还有一众家将去做劳什子二公子。对,肯定是这样,首先帮自己的女儿找些同性伙伴,有人一起热闹,蓁蓁就很快忘记那群人。

唉,都怪自己不能在生育多几个孩子,这样他们就不会那么孤单了。都怪自己怕自己女儿被内宅那些心术不正的女人害,而不怎么去帮她找些小姐妹。

张氏想了一堆这些,马车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忠义伯府门口。

听到丈夫轻声的说:“蓁蓁,到家了。”

而怀里的娇儿睡得正香,张氏想像以前一样把她抱起,却发现动不了。自己的两腿也是麻的,只能把秦明月叫醒,让她自己走。

我还没有准备你长大,就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