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季的晚风已经带上了些许的凉意,吹进沉睡人的梦里。

沈鹤侧卧在床上,眉头紧缩,身上大半的被子已经被他踢掉,他的眼球在微微颤动,似乎是困在了梦魇里。

梦中,他奔跑在无止尽的黑暗之中,身后有一道白色的影子在追着他,耳边有人在不断的呼唤她的名字,是一道极为熟悉的女声,可是他想不起来,也不敢去想。

极度的恐惧让他从梦中挣脱醒来,可身体却无法动弹,他微微眯着眼睛,试图抬起自己的右手。

凉风吹过他的皮肤,带起一阵鸡皮疙瘩。

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躯体,沈鹤想,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鬼压床?

沈鹤的眼前晃过一颗头颅后,他的身体逐渐恢复了感知,被踢掉一半的被子已经稳稳地盖在了他的身上。

“呀,我吵醒你了吗?”

那颗头颅转过来,露出一张白得没有任何光泽的脸,说着话的嘴唇也没有丝毫血色。

这样惊骇的场景,让沈鹤这个年满三十的男人还是多少有些遭不住。

“我看你把被子都踢掉了,怕你感冒,所以给你拉了下被子,没事没事,你继续睡呀。”

“……”我谢谢你呀。

沈鹤现在闭上眼睛,脑海里能想到的都是苏木那副实在称不上好看的死相。

这一夜浑浑噩噩的,沈鹤再也没有睡踏实。

以前在国内,老一辈人看见那些年轻人模样倦怠,说话哈欠连天就会说,这是不是被什么邪祟缠上了。

沈鹤仔细琢磨了一下,确实如此,被女鬼过度关怀,就是会导致精神萎靡,食欲不振,夜不能寐。

比如,当他叼着牙刷,在淋浴室里想要冲一冲凉水澡,让自己清醒清醒时,一只鬼手伸了进来,那惨白的手指里还捏着一条浴巾。

比如,当他想要在这个天色刚泛起鱼肚白的时间里,吃一顿早餐,补充能量时,厨房里传来了凄厉的哭喊声,中间还夹杂着几句“我的蛋!”“我的汤!”

比如,当他艰难地拖动步子,走到玄关,拉开门时,紫色的裙摆挂着水滴飘荡在他的眼前,他顺着裙摆往上看,苏木正挂在半空中,向远方眺望,她瘦小的背影,为这诡异的画面还增添了一份凄寒。

“……”沈鹤张了张嘴,却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,“你好,请问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

苏木闻声,将头转过来,“噢,你最近老是出门,我想提前替你看看天气,今天好像不会下雨,你可以放心出门啦!”

她的语气是说不出的轻快,但转头的时候她并没有连带着身子一起转过来。

现在的对话场面,视觉冲击力更强了。

“谢谢你,但是你不做这些也没有关系,我已经适应这个世界三十年了。”沈鹤抽了抽嘴角。

苏木好像没察觉出他的阴阳怪气,惊讶道:“天呐,你才三十吗?”

什么叫才三十?

沈鹤不想再继续和她搭话了,遭受了太多惊吓的人,并不适合在此时进入战斗状态。

送走沈鹤,苏木迅速飘到窗口盯着楼下的空地。

自从山田案后,沈鹤隔三岔五就会出门,有时候是大清早,有时候是傍晚。

苏木观察过他的出租屋,大量囤积的快餐和速食,终日不拉开的窗帘,还有数月都不曾翻动一页的日历,这些都说明,沈鹤在立罗町并没有正儿八经的工作,他不需要昼伏夜出,也不需要朝九晚五。

他在这里生活得根本没有时间观念,也没有什么来往的朋友,他可能根本也不属于这里。

但最近他健康的作息和出门频率都在透露着不寻常。

这让苏木有一些担忧,沈鹤该不会想要抛下她跑路吧。

从见过沈鹤后,不知为什么,苏木就没有办法顶着烈日出门了,甚至照到光,都会让她意识模糊,原本没有重量的躯体变得更加轻薄。

所以她没有办法直接跟着沈鹤出门,也没有信心在沈鹤跑路后,还能顺利地找到沈鹤。

但今天不一样了,她做了非常详细和周的计划。

趁着沈鹤下楼的功夫,苏木一头扎进放在窗台上的小肥啾玩偶里,再借着冲击的力度,小肥啾从窗台上一跃而起,根据她的计算,很快她就能完美地落入沈鹤的背包里。

但苏木多少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计算能力。

当她在地面滚动几圈,看着沈鹤远去的背影时,她才模糊地记起,生前她的数学是考过好多次不及格的,也曾经在大家午夜梦回时,伏案苦写三年高考五年模拟。

苏木现在进退两难,小肥啾的身体太重了,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让自己“双脚”站立,目视前方。

仅仅是这样,她已经觉得自己快要魂飞魄散了。

原来人类每天行动起来,竟然是这样辛苦的一件事。

不等她为自己的鬼生叹息几句,一只摇着尾巴的小黄狗凑了过来。

用它湿漉漉的鼻子凑在小肥啾身上嗅了嗅。

“你想干什么?”苏木用小肥啾那怪异的语调尖叫出声。

听到声音的小黄狗受了惊,尾巴竖起,弓着身子,龇着牙,做出战斗准备状态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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